那晚之后，大家相安无事。

　　一切也跟往常依旧，我的伤已经好了，可是方慕言好像还是习惯每天晚上回家睡觉，有时候会回来的比较晚，我都已经睡下了，要么被他摸来摸去吵醒，要么就睡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发现身边多了个大号的抱抱熊。

　　他的睡姿很奇怪，明明是个霸气十足的大男人，睡觉的时候却像个淘气任性的孩子，跟小茉莉有得一拼，喜欢跟人争被子。

　　他总是拼命把所有被子霸道地抢走压在自己身下，非但搞得我没有被子盖，他自己其实也盖不到多少，然后半夜冻得发抖，拼命挤过来取暖，好几次差点把我挤到床下。我得不得爬起来，费劲地把他推到一旁，重新抖开被子给他盖上。

　　他有时会被惊醒，茫然瞪大眼睛，目光纯澈，无神地看着我，有点像一只乖乖的小狗。

　　我摸摸他的头顶，他就会赶紧往我身边使劲挤一挤，然后重新入睡。

　　我有一种错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其实内心深处也是蛮怕孤独的。

　　有个特别明显的变化，就是冯安娜每晚打电话的次数少了。

　　小茉莉跟他们一起去看芭蕾舞表演那晚之后，一连三天，冯安娜没有一通电话打过来。

　　第四天还是第五天晚上，半夜一两点钟吧，我忽然被一串急促的铃声惊醒，身边的方慕言也被惊醒，手忙脚乱中推了我一把，我稀里糊涂一个翻身，结果，我结结实实摔下床，摔了个嘴啃泥。

　　幸亏床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便这样我的嘴巴和鼻子也磕得生疼。

　　我那个火大，随手摸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破口大骂：

　　“骗子你个王八蛋，你出门就掉进臭水沟，开车就爆胎，泡妞就阳痿……特么的你不看看现在几点，骗子也要有职业道德好吗？上班时间再出来骗人！”

　　我突突突一连串机关枪一样向对方扫去，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等我发泄完，那边好不容易接上话茬，说：“……啊？不好意思，打……打错了。”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好像喝大了，口齿不清，还打着酒嗝。

　　我这时候也从睡梦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再一看手机，顿时头大。

　　我的天哪，我居然错拿了我老板的手机，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刚才来电话的不正是冯安娜吗？完了完了，我好像无意中又破坏了我老板的好事。

　　我吐了吐舌头，偷偷瞅了老板一眼。

　　他睡得迷迷糊糊，听我大骂骗子信以为真，所以翻了个身继续做他的千秋大梦。

　　还好还好，我暗自窃喜，拉过被子继续睡觉。

　　刚躺下迷糊不到五分钟，铃声再次大作。

　　我这次可不敢乱接电话。

　　铃声终于把方慕言彻底吵醒，他做起来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

　　“喂——”

　　他第一个字刚出口半截，立刻被对方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攻势打断。

　　“你……你算什么东西啊！我告诉你，我知道是你……就是你，你还敢骂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阿言哥哥教训你的……呵呵，上一次的教训……不够狠是不是？这一次……一定让你，让你一个月起不了床。你想玩，好啊，我……冯安娜，奉陪，奉陪到底！”

　　夜深人静，话筒的声音格外清晰。

　　方慕言握着话筒，一言不发，我偷偷透过被缝看去，只见他眉心微锁，脸上神情倒是波澜不惊，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方慕言很耐心地等那边发泄完，这才平静地说：“小娜，是你吗？”

　　那边似乎也有点懵，咕咕呶呶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喝酒了？”方慕言的眉头皱的更紧。

　　“没有……呵呵，阿言哥哥，我没有，没有……喝醉。”

　　“胡闹！”方慕言轻声呵斥：“你在哪里？暗夜酒吧是不是？好，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很快过去。”

　　方慕言匆忙换了衣服，推开房门，忽然他迟疑了一下，折回房间。

　　他拉开被子，对毫无防备的我说：“穿上衣服，跟我一起。”

　　语气很平淡，但我知道这是命令式，绝对不是请求，所以赶紧乖乖照做。

　　我们费了不少劲才把酒醉熏熏的冯安娜带到最近的宾馆，方慕言把她抱到沙发里，然后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低声对我说：“我抱她进浴室，你帮她换下衣服，洗个澡。”

　　我怔了一下，认识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低声下气跟我说话。就算我不喜欢他，可是个中滋味也是微妙难言，不太舒服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冯安娜抱紧放满热水的浴室，我亲眼看到他再把她放进浴缸之前，特意又试了一下水温，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霸道公狼。我准备给冯安娜脱衣服，他刻意扭过身避开。

　　我能够理解他的行为。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被人这样温柔以待。那个人会帮我收拾打点一切，照顾我，关心我，尊重我，我们说好要把最美丽的一次留给新婚之夜。这个念头很愚蠢，但是对于少女时代的我，就像是郑重的誓言，是必须遵守的约定。

　　所以，那一晚那个禽兽给我的伤害是多么惨烈，多么无法弥补。

　　我慢慢给冯安娜脱了衣服，撩着热水帮她擦拭身体。冯安娜确实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觉得我要是男人我才不会傻乎乎地学什么柳下惠，赶紧吃剥干净多爽啊。

　　热水浴一泡，冯安娜慢慢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我，立刻用力推了我一把，自己挣扎着要爬出浴缸。我赶紧去扶她，她身体摇摆不稳，连带着我一起摔倒在地上。

　　她立刻夸张地大喊大叫起来，惊动外间的方慕言。

　　方慕言推开浴室的门，见状，赶紧过来搀扶。他还不忘记抓过一条大浴巾盖在冯安娜身上。

　　冯安娜直接赖在他怀里，又是哭又是笑，撒开酒疯。

　　我看着他们俩贴身纠缠，中间就隔着一条浴巾的距离，方慕言裤裆支起高高的小帐篷，分明被撩的不行。

　　我心里满不是滋味，特么的你要泡你前女友你就泡，爱体贴爱温柔随便搞，干啥非得叫上我来帮忙伺候。

　　于是我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