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

　　“霍先生！”

　　度假村的人脸色大变，待要冲过来，霍昀却微微抬手，将他们拦在身后，只深深的看着莫笙笙。

　　他胸口处的伤口还在不断往下淌着血。

　　有那么一瞬间，莫笙笙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刀真的捅进去的刹那，发现霍昀对她毫无防备，她就傻眼了，心同样像被钝刀子割过，剖开来，在淌血。

　　“......是。”她艰难开口，却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盯着众人仇视的目光，没想明白这种痛苦来源何处，理智就先于情感开口：“我不想杀你的，如果不是你逼人太甚......”

　　听着她的话，霍昀嘴角牵起凉薄的笑意，漆黑的眼瞳里一片死寂，再没有任何光亮。

　　大手握住刀柄，竟是一个用力，染血的银刀掉到地上，叮当作响。

　　所有的心软和怜惜，连同这柄刀一起，被扔掉了。

　　“曾经，你在这里救了我，现在，你要杀了我？”

　　他低沉的嗓音被山间夜风送过来，带着嗜血的杀意。

　　莫笙笙依旧是听不懂的，但那还在流着鲜红血液的血洞，就像一个开关，悲恸的情绪霎时间如洪水奔涌，全部袭向心间，汇聚成一个念头——

　　如果霍昀死了，她该怎么办？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此失去了。

　　纷乱的人群很快就隔开了他们。莫笙笙被人反拧着胳膊跪倒在地，视线死死地盯着那边，她看见霍昀被推上救护车，他似乎对助理说了什么，就再也撑不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莫笙笙狠狠的晃了晃脑袋，用力咬着唇瓣，逼自己清醒。

　　霍昀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关她什么事？

　　她要仰天大笑才好呢！

　　压着她的人突然恭敬的退到一旁：“陆助理。”

　　发了狠的一巴掌扇过来，直打得莫笙笙头皮发麻，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

　　她偏着头，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清是咬牙切齿的陆阮，垂下脑袋笑了笑：“你倒是霍昀养的一条好狗。”

　　“你...你还有脸笑？”陆阮指着她，气的手在抖，目光四下里搜寻一圈，寻不到武器，竟是一脚过来，狠狠踹在莫笙笙小腹上。

　　女士长靴鞋跟尖锐，这一下，让莫笙笙彻底没了生气。蜷缩着身子半天没有动静，不知是不是晕了过去。

　　“贱人！你还装！”陆阮面色扭曲，拉起莫笙笙，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扇过去，啪啪作响，扇得她手腕发疼，漂亮的指甲都断了一根。

　　还要再扇，有人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住手！”

　　陆阮顿了一下，竟真的松了手。莫笙笙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是霍昀的特助萧慕寒，在别墅里，她见过他给霍昀送文件。

　　陆阮恨恨的指着她：“霍总现在生死不明，她凭什么好生生的呆在这？”

　　萧慕寒眼神冷了下去：“她是霍总的人，不论做了什么，都要等霍总醒来亲自处置，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陆阮把手藏在身后，忽然有些后怕，声音畏畏缩缩的。

　　萧慕寒只静静地看着她，陆阮不甘心的看了莫笙笙一眼，握紧拳头走了。

　　莫笙笙重获自由，但没有力气爬起来，泥土和草屑沾上头发，狼狈至极。

　　萧慕寒冷眼站在那，幽然出声：“莫小姐现在很得意吧？”

　　莫笙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萧慕寒一身漠然，嗓音毫无起伏的道：“霍总失去意识前最后一道命令，是把你关起来，不许任何人伤了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嗓子眼里徘徊着一股痒意，莫笙笙咽下那股血腥气，忍不住笑了：“我得意什么？”

　　“我的未婚夫被弄断了腿，险些丧命；父母操劳了一辈子的基业被肆意打压，却为了我不敢声张；我自小循规蹈矩，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名节尽毁！自从霍昀回来了，整个榕城都变成了容他作恶的游乐场！最可笑的是，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萧慕寒平静的眼眸闪过怒火：“霍总为你费尽心思，你怎么......”

　　“怎么不知好歹，没有跪下来感谢他的宠爱？”莫笙笙嘴角带着讥诮。

　　霍昀喜欢她吗？打死她都不信！

　　顶多算是个可以被他捏在手心里的玩物罢了。

　　再开口，她眼底所有温度都退了下去：“萧特助，我只是一只霍家抬脚就能碾死的蚂蚁，今天没能弄死他，谁知道明天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理智回魂，莫笙笙只恨不得那把刀捅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天光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莫笙笙虚弱地坐在林木间，眉目精致宛如山中精灵，但一身的冷酷味道，竟和霍昀有两分相似。

　　萧慕寒脸色一时间有些复杂，看了她半晌，冲旁人招手：“带莫小姐去休息。”

　　莫笙笙的危险程度被重新评估，被全程戒备着扔进度假村某个屋子，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这里和牢房也差不多了。

　　没有灯，没有多余的门，只房顶开了扇小小的天窗，有些许月光倾洒下来。

　　刚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她累极了，却抱着胳膊，警惕的只抬起一双眼睛，看着门的方向，发着抖。

　　等周遭的人声淡去，隐忍的呜咽才慢慢从屋子里传出来，隐隐约约，持续了许久。

　　这一天太过漫长而艰险。

　　也许等会就会有霍家的人破门而入，要替霍昀寻仇，也许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也许明天这个时候，她就会在监狱里度过。

　　这么一想，便连头顶洒下来的月光都变得奢侈起来。

　　不知何时昏睡过去，再睁眼，莫笙笙是被一股凉意惊醒的。

　　房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但清晨的寒风已经涌进屋子，凉意刺骨，莫笙笙只觉得整个人都落入了冰窖里，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却被一双粗糙的手捂住嘴，搅着头发拖下床。

　　“莫小姐，对不起了，有人发了话，在少爷醒过来之前，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