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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竹马,原地开心

不救竹马,原地开心

作者:桥小圣

状态:已完结分类:现代言情

时间:2024-06-16 09:56:21

在《不救竹马,原地开心》里面是一波三折,桥小圣让故事情节起伏跌宕:确实如她所料,一晚上赚几万、几十万轻轻松松。两个人最风光的时候,半个月就能全款买一套大平层。后来职业打假人盯上了他们。说他们卖的一款燕窝有问题,只是比较粘稠的蔗糖水而已。双方有来有往,在网上骂战了很久。官方出具的鉴定报告证明打假人是正确的。卖假货,还涉及食品安全,不是小问题。要么假一赔十。不赔的话,可能就要面临刑事责任了。卖得越多,赔得越多。

小说不救竹马,原地开心全本阅读

我瘸着腿,嫁给了竹马。

婚前,他说他要报恩,因为我是救了他才瘸的。

婚后,他却恨我挟恩求嫁,只为拆散他和心上人。

他恨我入骨,说如果可以,他宁愿他是那个残废,也不要娶我。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即将车祸的时候。

这辈子,我没再救他。

任由他当那个残废。

1

大院里,人人都称赞的江哲,成了瘸子。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在楼上楼下都传开了。

妈妈拉住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和江哲从小就要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我笑了笑,没说话。

出事那天是中秋节,林家和江家照例在一起聚餐,妈妈临时加班缺了席。

等待上菜的间隙,江哲的母亲满脸笑容地刷着短视频。

突然间,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一则名为「别人家的追求者」短视频点赞量超过了10万。

视频中的男孩儿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表情有些局促。

他身后的三个大箱子里,全都是礼物盒。

穿着白裙的女孩儿欲迎还拒,眼睛弯成了月亮。

认出视频男主正是自己儿子的江叔叔十分生气。

「你翅膀硬了,我们说什么你都不听!」

「都说了这女孩儿不是善茬。」

「她妈一辈子跟了十几个男人,连女儿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江哲攥紧了手机,不满地看向了我。

「林言,我知道你和浅浅之间有些误会。」

「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在爸妈面前乱说话!」

「我认识你快18年,才知道你的嫉妒心竟然这么重!」

他以为,父母对苏浅的不满,全因我在背后嚼舌根。

江叔叔很生气:「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你总是会护着阿言的!」

「是那个姓苏的女孩儿自己行为不端!」

江哲站了起来,拍桌子的声音把周围的食客吓了一跳。

「浅浅和她妈妈不一样的!」

说完便摔门而去。

过马路时急着回苏浅消息,没看见迎面驶来的车辆,腿就那么被撞断了。

是的,这一次,需要他自己去面对那辆载满了碎石的大货车了。

上一世,我跟着他跑了出去。

发现车开过来时,我把他拉回来了,自己未能避开,瘸了腿。

后来江家父母让他娶我。

我说不用,江哲却说救命之恩,需要用一辈子偿还。

我问他苏浅怎么办?他说反正不是一路人,没有结果的。

那一刻我以为幼时的他又回来了,却不曾想后半生只有冷漠和暴力。

原来他以为那场车祸是我使出的苦肉计。

他要用名为婚姻的囚笼,惩罚我这个让他和心上人分开的罪魁祸首。

发现我从小就很喜欢他以后,他做出了干呕状。

「林言,我发现你心机很重,你的喜欢让我觉得恶心!」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都在哀求我。

「如果能重来,我宁愿残废,也不想看到你!」

所以重生归来后,我如他所愿,静坐在餐厅里看着那辆车朝他撞去。

2

妈妈说的其实也是对的。

曾经,我们俩确实最熟悉了。

依稀记得那是幼儿园时的事情,那时我还住在大院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孩子也不例外。

能说会道体格强壮的,天生就有成为孩子王的资质。

生来沉默寡言的我,注定要成为食物链底端。

平时没人带我玩儿,闯祸需要背锅时第一个想起我。

漂亮的新蝴蝶结,刚戴出去一天,就被大点儿的女孩「借」走了。

一借就是三年多。

后来倒是稍微好了点,因为江哲搬来了。

他不会说普通话,分不清四和十,南和兰。

一开口就会被嘲笑。

那天江哲在幼儿园表现很好,拿了三朵小红花。

他乖乖地坐在门槛上等爸妈,隔壁家的小胖看他很不眼。

「乡下来的土包子!

「来跟我说顺口溜,四是四,十是十,四十是四十……」

江哲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是:「四四四四……」

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小胖顺手抢走了他的小红花,他起身想夺回去,被一脚踹翻在地。

又是一阵大笑。

不知怎么回事,我仿佛了看到了我自己。

他们也曾那样对待我,嘲笑我是小哑巴。

我想到了爸爸之前对我说过的话:「阿言,你要当个勇敢的孩子!

于是我抄起了地上的拖把棍,朝着小胖打了过去。

小胖呆了一会儿,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江哲和其他小孩也加入了战局。

这场2:8的战斗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我和江哲都挂了彩。

但好歹是有用的。

其他小孩知道了我们会反抗,态度竟然好了起来。

之后江哲经常对我说:

「阿言,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为了感谢我这个小英雄,他会把零花钱攒下来给我买娃娃。

过家家的时候,执拗地要和我扮夫妻。

会在学校大扫除时承包我的那一份任务。

会陪我熬夜刷题,替我总结错题本。

会因为嘴臭的男生说长痘痘的很丑,和人大打出手。

就那样,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们始终没有分开过。

甚至还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学院

军训时,教官玩击鼓传花,传到江哲那里停了下来。

按照规矩,他要上去唱歌。

江哲憋红了脸颊,不肯上去。

他就像是漫画里的柯兰一样,长得帅气会运动智商高学习好。

唯独唱起歌来,简直是要人命。

也许是想起了小时候不会说普通话被嘲笑的尴尬。

他不愿意大学还没有开始就在大家面前社死。

支支吾吾不肯上台。

教官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有谁帮他唱歌吗?」

「我来!」

清脆的女声响起,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天天暴晒,新生们的脸蛋多多少少有些晒黑晒伤。

苏浅却像被女娲娘娘眷顾了一般,皮肤依旧白皙细嫩。

她笑得灿烂,一首《小情歌》引得掌声雷动。

唱进了同学们耳朵里,也唱进了不少男生心里。

还未正式开学,她便声名在外,成为了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江哲那天还是丢脸了,练习正步时总是同手同脚,教官被气得不行。

我承认我的反应有些慢,没察觉到他的无措。

同乡会上他喝醉了,我替他收拾呕吐物时,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浅,苏浅,苏浅……」

「你知道吗?你那天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我攥着手中的毛巾,有些手足无措。

英雄……吗?

那我,又是什么?

3

苏浅或许真的是江哲的英雄吧。

她改变了他的生活。

他还是会买两份早餐,做两份笔记,提前给暖手宝充好电。

不过以前这些事情是为我做的,现在这些事情是为苏浅做的。

她也为他做了很多。

逃课时找人替他签到,去蹦迪时帮他点酒,他学抽烟时贴心地递上打火机。

我忙着和舍友一起参加各种社团活动。

再次见到江哲时,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刚从酒吧回来。

「你这样的话,叔叔阿姨会不高兴的。」

江哲的父母对他期待很高,我直白地劝告道

「林言,我发现你很无趣。」

「20多岁的年纪,怎么活得和老太婆一样?」

「青春就该放肆,懂吗?」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变得陌生了。

记得之前他陪我去青春疼痛电影时,对里边的情节可是嗤之以鼻的。

「谁说只有蹦迪打胎分手才叫青春了?」

「我们的青春是——为国家攻克技术难题而读书!」

虽然这话说得幼稚,还有模仿周总理的嫌疑。

但那时候的他眼中满是憧憬,语气中满是豪情。

我当了真。

我厌恶一成不变的生活,又讨厌看着身边人向下滑落。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哲的改变,在闺蜜宋潇潇的陪伴下在校园里散步。

大学很大,也很小。

就那么不经意间,我们听到了苏浅和她朋友的聊天。

苏浅的母亲从未上过班,一辈子都在不同男人间游走。

耳濡目染下,她也学了些看人的本事。

她是特长生,专业就业前景并不好。

她深知想要拿下一个比自己阶级高的人,得在校园里下手。

走上社会后,可就要讲究门当户对了。

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我们学院。

江哲不是新生中家境最好的。

也不是最腼腆最好拿捏的。

但他是家境好的那批同学中最好拿捏的。

故而苏浅早早盯上了。

一个香吻,几次暗送秋波,搞定了击鼓的教官。

她确实是英雄。

不过是那种提前在必经的路上挖好了坑,等你掉下去后再来救你的英雄。

我打开了微信,打了很多字想要发给江哲的母亲。

想了想,却还是撤回来了。

之后不管我怎么解释,江哲都笃定他父母之所以厌恶苏浅,是因我在背后说坏话。

事实上,那只是因为大数据太可怕了。

江哲的母亲刷同城抖音时,看到了一个妇女声泪俱下地在控诉小三。

妇女曝光了小三的资料和全家人的照片。

那个小三,恰好就是苏浅的母亲。

或许所有的中年妇女,都对第三者有种天然的厌恶。

谁愿意辛苦耕耘了半辈子的果实,被其他人摘走呢?

但江哲不相信,他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合。

一开始他说:「得了吧林言,你要是敢作敢当我还看得起你!」

后来他说:「是又如何呢?如果浅浅为我编织了爱情陷阱,我心甘情愿掉下去!」

好吧,那就继续向下沉沦吧。

4

有些事情,妈妈并不知道。

她说江哲以前割阑尾住了三天院,我心疼的天天哭。

现在怎么能不去看他呢?

我点了点头,妈妈替我熬了一锅江哲喜欢喝的鸡汤。

还没有进病房,就看见江哲的母亲在走廊上长吁短叹。

看到我以后,她的眼中有些心虚和愧疚。

「阿言,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完便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我透过门缝,看见了阳光洒在了江哲的脸上,眼中熠熠生光。

推开门一看,果真看到了一脸娇羞正在削苹果的苏浅。

看见我来了,她将苹果放下,握住了江哲的手。

「林言,我同意和江哲在一起了!」

「我们决定在毕业那天订婚!」

这个进度,我不知道该用太快了还是太慢了来形容。

军训以后,江哲便一直围绕着苏浅转。

但这将近4年的时间,苏浅一直没有点过头。

也没有拒绝过。

她只是说,自己家庭条件特殊,生来缺乏安全感,想多考验江哲一段时间。

为此江哲一度拉黑了我的微信。

我知道,苏浅只是在等。

等他投入的沉没成本足够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她等到了。

江哲骄傲地握住了苏浅的手,对着他父母说道:

「爸,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患难见真情嘛!」

「现在我腿瘸了,浅浅没有嫌弃我,你们还怀疑她的人品吗?」

江哲的父亲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母亲心疼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无奈默认了。

苏浅问我:「林言,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祝你们幸福美满,恩爱到老!」

说完我拎着保温桶里的鸡汤出了医院。

医院附近有个废弃的仓库,一只走丢了的萨摩耶刚生完小宝宝。

我把鸡汤倒在了破碗里,萨摩耶喝完后感激地冲我摇了摇尾巴,还让我看小狗勾。

我一边摸小狗勾,一边回忆上辈子的事情。

前世,我腿断了以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不愿意在出现在人前。

后来我觉得人生没有那么糟糕,我还有江哲,他可以替我实现梦想。

于是我帮他补习英语,帮他复习GAMT考试,帮他修改PPT。

最终他拿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

在美国深造了数年后,他成为了行业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仅自己归了国,还拉了一整个研究团队回来。

攻克了半导体领域内的技术难题,西方国家不能再卡脖子。

他的名字不光经常出现在学术期刊上,还经常出现在新闻报道里。

天之骄子都不够形容他,甚至有人称他为新时代的民族英雄。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娶了我,和苏浅分开了。

江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苏浅结婚的消息,一个人喝的烂醉如泥。

我拖着瘸腿给他煮了醒酒汤,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林言,你现在很开心吧?我和浅浅永远不会在一起了!」

「你赢了,你满意了吗?」

「如果能重来,我死也不要你这救命之恩!」

那个时候我或许该哭的,但多年来早已习惯,竟然哭不出来。

只是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追出去,会怎样呢?

我一直不怎么相信所谓的预言占卜。

因为我觉得未来是存在的,但不是确定的。

每一种未来,都是人为选择出来的。

还好,现在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清楚另一种选择之下,江哲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5

再活一世,很多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并没有变。

我还是在努力练习英语,找老师写介绍信,参加考试。

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

从医院出来后,我没有再和江哲见过面。

我很忙,他比我还忙。

苏浅的母亲欠了一屁股赌债,好不容易抓住了个冤大头,怎能轻易放过?

还没有订婚便狮子大开口,要188万彩礼,全款大平层,只写苏浅的名字。

江哲的父母不愿意,第一次见面便弄得不欢而散。

苏浅哭哭啼啼,说江哲的父母看不起她,她不想以后仰人鼻息。

江哲直接和父母闹翻,搬了出去。

我的父母炫耀斯坦福的研究生offer时,他的父母因为儿子的突然叛逆增添几缕白发。

后来我们的父母又同时为钱犯起了愁。

我的爸妈在学习怎么用手机换外汇,以后好给我打钱。

老爸还在思考着要不要再弄一份副业,国外生活成本高。

我笑着说不用那么夸张,毕竟我拿了全额奖学金。

江哲的父母最终拗不过儿子,同意了苏浅母亲的要求。

那边又说先前的条件已经过期,还得再加一辆大奔。

我不知道他们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只知道当我坐上去美国的飞机时,江哲正在办订婚宴。

前世我坐过同样的航班。

不过我是配角,是为了照料江哲的生活去的美国。

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江哲才是主角。

美国的航班是可以上网的,我得以通过朋友圈一窥江哲的订婚宴。

订婚仪式在鹿鸣轩酒店里举行,大堂装修得很典雅。

苏浅的母亲为了炫耀,将彩礼换成了现金,堆满了一张桌子。

雅俗兼具,有些滑稽。

和瘸着腿穿着套装满脸讨好地站在苏浅面前的江哲一样滑稽。

不过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同学们喊他「人生赢家」,恭维声让他满脸通红。

太阳从美国西海岸升起时,我收到了一条微信。

「林言,我获得了我的幸福,希望你也是!」

我看了一眼,未作回复。

感情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最不值得一提的事。

在美国的生活,有苦也有乐。

我拜入了名师门下,和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同学探讨辩论。

我的英语愈发流利,和母语者几乎无异。

我去过黄石公园,看过比汽车还高的美洲野牛,看过胖成肉球的美洲黑熊。

也喂过外表霸气实则是个嘤嘤怪的白头鹰。

高油高甜的美式快餐吃多了着实腻人,我的厨艺渐渐精进。

我用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让同学惊艳过。

也被日本同学的草莓麻婆豆腐弄得无语过。

我体验过逛街时临街发生枪击案的惊悚。

也感受过春节时同学们用蹩脚中文向我祝贺的温暖。

后来,我把父母接到了美国。

老两口到了异国他乡并没有多害怕难堪。

反倒是像个好学的孩子一样跟我学起了英语,越活越年轻了。

某年圣诞节,我带他们去拉斯维加斯的球型影院看了演唱会。

绚烂逼真的特效,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发的抖音获得了500个点赞。

江哲的母亲在评论区回复了「羡慕」,后边跟了一个「难过」的表情。

那是我毕业后,我第一次想起他。

6

归国那年,我正好30岁。

说小不小,说老不老。

当初大院里的一位阿姨突然兴起,组织了一次聚会。

以前一起玩儿的那些孩子都和我差不多大。

还没有找到良配的女孩们在讨论哪款抗老产品好用,试图留住青春的尾巴。

发腮了的男孩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体制内的感慨生活一眼就望得见头,没有激情。

体制外的担心自己就要到被优化的年龄了,一片迷茫。

就好比一座围城,外边的羡慕里边的,里边的羡慕外边的。

母校给我发了聘任通知书,在而立之年我成为了教授。

我有自己的实验室,申报的课题早已通过。

妈妈很高兴,想拉着老邻居们说道说道。

我把手指头放在了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惹人眼红,总归是不好的。

小时候圆滚滚的小胖在生活的重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瘦的小伙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阿言,对不起啊小时候欺负过你。」

「嗨呀,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之前你为江哲同我打架。」

「我都不知道,瘦巴巴的你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这个时候邻家的张阿姨接过了话头:

「是啊是啊,小时候你们玩过家家,阿言和江哲总是当夫妻呢。」

「不让江哲娶你,他就满地打滚呢。」

「什么时候能真的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啊?」

妈妈有些尴尬地拉住了张阿姨: 「江哲他早就订婚了。」

「我们阿言现在也有男朋友了。」

包间内陷入了沉默,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林言,你谈恋爱了?」

过了一会儿,角落的一道声音响起。

我侧目望去,穿着黑色夹克的他有些颓废,头埋得很低,似乎不想被发现。

但我知道,那是江哲。

当初大家都以为现代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不会瘸腿一辈子的。

前世我也是那么以为的。

可腿就是好不了。

江哲拖着瘸腿一拐一拐地走到了我面前。

双眼猩红,目光灼灼。

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又快速合上。

重复四次后,只吐出来了一句:「谢谢。」

又自顾自地到了一大杯白酒,一股脑喝下去后,将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一瘸一拐地出了包间。

他的身影渐渐融入到了人群中。

我忽然发现,他似乎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过客也没有什么差别。

一样的平凡,一样的……

不会和我再有什么交集。

7

在美国的8年,我深刻地感受到了美警的低效与慵懒。

小区里随便拎一个大妈出来,情报搜集能力都能甩大肚子警察一条街。

比如,我妈妈。

聚会结束后,她兴冲冲地拉着我八卦起了江哲和苏浅。

我们这个专业找工作并不难,只要能顺利从学校毕业就成。

运气好点儿,毕业就能拿到1万左右的月薪。

对于脚踏实地的普通人来说,很不错了。

但苏浅不愿意,觉得打工没有做生意创业来得好。

便拉着江哲开了餐厅,刚开业没有多久,疫情便来了。

不能堂食,客流量骤减,有时候连着三天都开不了单。

水电费、店铺租金却一天都不能拖。

多开一天,便多亏一天钱。

支撑了4个月后,江哲无奈将店铺转让了出去。

前前后后加起来,亏了差不多50万。

苏浅又说直播带货是风口行业,一晚上就能赚好几万。

两人风风火火地搞起了直播。

我凭良心说,苏浅长得确实好看。

有颜值,会唱歌聊天,账号起来的很快。

不到三个月两个人就有了将近30万粉丝。

他们经常拍一些秀恩爱的小段子,出圈度挺高的。

苏浅深知韭菜得养肥了再割的道理,一开始只接一些普通的商单。

粉丝数量超过500万时,才开始带货。

确实如她所料,一晚上赚几万、几十万轻轻松松。

两个人最风光的时候,半个月就能全款买一套大平层。

后来职业打假人盯上了他们。

说他们卖的一款燕窝有问题,只是比较粘稠的蔗糖水而已。

双方有来有往,在网上骂战了很久。

官方出具的鉴定报告证明打假人是正确的。

卖假货,还涉及食品安全,不是小问题。

要么假一赔十。

不赔的话,可能就要面临刑事责任了。

卖得越多,赔得越多。

江哲父母的头发,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彻底白掉的。

最终老两口卖掉了房子,掏出了毕生积蓄,才帮江哲堵上这个大窟窿。

江哲和苏浅开始相互指责。

苏浅说江哲没用,若是能打通人情关系,哪用得着赔钱?

江哲说苏浅不负责,选品时竟然不把关。

两人渐行渐远。

江哲没钱了,但苏浅还是有颜值的。

不多久,在她母亲的介绍下,她勾搭上了一个快50岁的胖富豪。

胖男人很舍得给她砸钱。

于是苏浅愉快地和江哲拜拜了。

两人只是订了婚,没有领证没有孩子,走的洒脱。

美其名曰「人家还是一婚呢。」

这件事发生在我本科毕业后第六年。

江哲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在父母的鼓励下去找了工作。

但就业市场又给了他沉重一击。

之前的纸醉金迷,已经让他忘了所学的专业知识。

一茬又一茬的年轻毕业生,让招聘方挑花了眼。

谁愿意招一个快30岁了简历还一片空白的人呢?

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那些按部就班的同学们,事业差不多都走上了正轨。

偶尔有失业的,但没有忘本,加之有工作经验,再找也不是难事儿。

曾经的人生赢家,成为了混得最差的那一位。

江哲变得愈发沉默,在家里靠着父母的退休金生活。

偶尔刷到好看的短视频,才会发出一声冷笑。

妈妈说完这些后,一阵后怕。

「要是你和江哲在一起了,简直不敢想。」

8

妈妈不敢想的事情,前世我确确实实经历过。

我从小乖巧懂事,深得江哲母亲的喜欢。

为救他瘸了腿以后,他父母顺水推舟,让他娶了我。

一开始,他们护着我,让我产生了他们把我当女儿疼的感觉。

江哲碍于他父母的压力,和我一起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但我错了,女儿和儿媳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们同天底下所有的公公婆婆一样,渴望抱孙子。

但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反应。

他们便下意识地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让他们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实际上,江哲压根就没有碰过我。

他是个正常男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需求的。

但绝对与我无关。

看着父母对我的态度一天天冷淡了下来。

江哲便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了。

有一次,我们去逛街,他走在前边,推开了一家店的玻璃门。

我瘸着腿努力追了上去,快要进门时,他却松开了门把手。

门弹了回来,我被撞翻在地,周围的小孩哈哈大笑。

笑的窘态,笑我的瘸腿,笑我难看的走路姿势。

江哲也跟着笑。

一位大姐看不下去了,将我拉了起来,问: 「妹子,你还年轻,跟这么个人图什么啊?」

我也问了问我自己,究竟图什么啊?

是因为小时候妈妈不让我养猫,他悄悄给我建了一个秘密基地,我们一起养了3只流浪猫?

是因为春游时我崴了脚,他将我背回了学校?

是因为他专注研究难题时认真的侧脸让我着迷?

也许在我还不懂什么叫喜欢的年龄,便已经喜欢上了江哲。

最后,大姐叹了口气。

「妹子,他不值得你喜欢。」

我明显看到江哲愣了一下。

当天晚上,江哲满脸不屑与嘲讽。

「喜欢我是吗?」

「就因为这样,你才故意演戏,假装救我弄瘸自己的腿,挟恩图报让我娶你?」

「林言,你真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第二天回来时,身上有很浓的廉价香水味。

我摸着自己的瘸腿,不知所措。

是啊,我怎么那么狠呢?

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呢?

9

我的工作很快就走上了正轨,办了个规模不大的婚礼领了证。

丈夫是个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人,跟我一起回了国。

我们成为了校园里最被人关注的一对。

一如多年前的江哲和苏浅。

有时候会觉得,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青梅总是打不过天降。

斯腾伯格说,爱情有三要素,激情、亲密和承诺。

从小便熟知的人,亲密有余,激情不足。

人总是容易忽略那些一直拥有的东西。

我与丈夫之间不似那般熟悉,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他听我说国内的餐馆并没有幸运饼干时瞪大了双眼,直呼我毁了他的童年。

我听他说美国很少有混凝土结构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木质框架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难怪美剧里那些杀人凶手拿着一把菜刀就能把房子砍烂。

我以为日子会这么一天天过下去,我和江哲不会再见面。

直到那天我们夫妻俩逛菜市场时,遇到了江哲的母亲。

她和我妈妈一样大,也有过养尊处优的日子。

但现在看起来比我妈妈大了好多岁。

她有些局促地撩了撩头发:「阿言结婚啦?」

「待会儿去我们家吃饭呗?」

我看见她很自然地把一根苦瓜放进了菜篮里,知道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的口味是有些奇怪的。

喜欢喝不加糖的美式咖啡。

喜欢吃带点儿苦味的巧克力,不爱吃纯甜的。

蔬菜里边,最喜欢的是苦瓜。

那种淡淡的苦味让我觉得很清爽。

小时候经常去江哲家蹭饭,这种奇奇怪怪的口味,也影响到了他妈妈。

苦瓜成为了他家饭桌上的常客。

那时候他父母会说:「你在学校里要照顾阿言,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江哲便会猛地刨一大口饭,展示下自己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 「肯定的!」

江哲的爸爸说,这是治他挑食毛病的最好办法。

回家的路上,江哲的妈妈又回忆起了往事。

「阿言你从小到大都那么漂亮,我和他爸一直都喜欢你。」

「我们当初还计划着让他和你一起出国读书,回来找个教职工作。」

「有寒暑假可以陪长辈孩子,多好啊。」

「现在来看,是他没有这个福分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丈夫,吃力地叹了口气。

我安慰道:「您别这样说,也许江哲的福气在别处呢。」

其实我是不相信所谓的福分命运之说的。

只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后果罢了。

江哲家搬到了一个低矮的旧房子里,丈夫需要弯腰低头才能进门。

见到他后,江哲慌慌张张地理了理头发,在毛巾上擦了擦手。

又抽出了一根烟。

丈夫摆摆手:「阿言不喜欢烟味。」

江哲便把自己手中的那根烟掐灭了。

他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挪位置,翘起二郎腿又放下。

这种尴尬与自卑,前世我体会过无数次。

沉默许久后,江哲开了口。

「你……你们俩都是斯坦福的高材生,我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有没有平行世界?」

丈夫反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最近……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那个世界里,出车祸那天,阿言救了我,她瘸了腿。」

丈夫追问道:「然后呢,阿言有去美国读书吗?」

「没有,去读书的是我。」

「那你有没有好好照顾阿言一辈子?」

江哲看着他的眼睛,又沉默了好久。

「我恨了她一辈子。」

丈夫连忙道:「那样的世界,肯定是不存在的。」

「阿言不该受那样的委屈。」

10

说前世的江哲恨了我一辈子,似乎不算百分百准确。

因为我们并没有活到通常意义上的「一辈子」。

前世的苏浅嫁给了一个富二代。

但没过几年,富二代便腻了,在外边找了更年轻的女孩儿。

苏浅没有抗争的底气,毕竟身上的一切,都是富二代给的。

她心中苦闷,又和江哲联系上了。

两个人经常在深夜诉说婚姻的不幸。 一开始江哲还会背着我躲到卫生间里,后来直接在我面前开免提。

江哲获批一个5000万课题后,苏浅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婚。

有了那边的承诺,江哲宛若新生,高兴得像个孩子。

下班回家就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去了民政局。

路上他久违地吹起了口哨,轻轻哼起了歌。

眼中又有了年少时的光芒。

但这个婚,我们没有离成。

我们路过一个工地的时候,工地出了意外。

巨型的吊机砸了下来,刚好砸中了我们。

那种即将面临死亡,一片血色又无法呼吸的感觉,太难受了。

意识迷离之际,我听到了江哲的声音。

他说,他恨我,恨我挟恩逼婚,捆绑了他的一生。

我不知道意识在黑暗与虚空中飘了多久。

也许是几千几万年,也许是一瞬间。

当身上那些沉重的土石消失,能够睁眼时,我回到了中秋聚会的餐桌上。

我不知道那天江哲为什么要给我说谢谢。

是谢我小时候帮他打过架?

还是谢我这辈子真的遂了他的愿,没有去救他?

但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没有什么好奇心。

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和江哲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来关于江哲的事情,我都是从妈妈嘴巴里听来的。

她说江哲去参加过公务员考试,但考到了三十五岁,也没有上岸。

连报名资格都没有了。

江家父母老了以后,频繁去医院,退休金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躺平。

他只能出去挣钱。

干不了别的,去送外卖。

第一天就因为迟到被投诉扣了好几百块钱。

他上门找客人理论,把客人吓到了,警察拘留了他3天。

出来后,他就像曾经的三和大神那样,做起了日结工。

干一天活儿赚一两百块钱,躺平两三天后又去找零活儿干。

我和丈夫像前世的江哲一样,攻克了半导体领域内的难题。

不过我们对于上报纸上新闻没有多大兴趣。

只是喜欢在周末带着父母去周边找好吃的,享受各种美食。

在探完第一百个店铺后,丈夫终于接受了餐馆真的没有幸运饼干这个事实。

「那女儿小名就叫lucky吧。」

看着身边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小团子,我点了点头。

虽然通常来说,这不是用在人身上的名字。

但我觉得很贴切。

我何其幸运,能重活一世,从江哲的光芒下走出来。

遇见他,有了她。

——完

以上就是不救竹马,原地开心小说的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全文故事情节紧凑、幽默、妙趣横生,作者文笔代入感强,让读者深深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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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凝mio点评:

一直在追《不救竹马,原地开心》这本书,虽有不足,但是还是比较喜欢,五星支持,希望下一部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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